終於,我成為了那種矯揉造作愛中英混用的人了,且我還多了法文。
不只是文字,還包括口語。這是我今天白天一身狼狽出門後返家路上遇見傳教士主動找我聊天後的新發現。當parce que比because早一步脫口而出之際。像是某次做夢夢見我跟Lady Gaga用流利英文對話的喜悅。有一瞬間我覺得我要出頭天了阿阿母!但因為逃避而翹掉法文口說課的今天,我只更加看輕自己也看清自己就是沒用且缺乏意志的本質。更甚者,我已可以為一時爽快而恣意放棄許多大小事,包括我向來引以為傲的誠實品格。
不打算用英文或法文寫網誌;不是我多熱愛我的母語,(我猜我永遠無法像法國人那樣喜愛著自己的語言並推廣之吧,每次遇到學中文的外國人,我都很好奇:你們幹嘛學中文啊?字型很難記又沒特別好聽而且近乎沒文法邏輯可言。)只是想在操著不同口音的生活中回到最純粹的姿態向內觀照。
事實上,當我說著不同語言時,我著實感受到那樣的我是不同於講中文的我的;我猜想我說英文與說法文時的樣子一定也是大相逕庭。近來我逐漸發現,學習語言的背後動機很多;可以用個冠冕堂皇聽起來似乎很高級、基於文化的理由,也可淺薄至很酷很好聽的原因來解釋。以前我對於後者不屑一顧,現在只覺得,Je m'en fous,能學得好最屌,不然其他都是枉然。這般的體悟來自於某次與某法文同學的聊天心得,高分考過B1(作文還滿分耶!)的她很不解地問「學法文有什麼好?你們為啥這麼愛法文?」我很是驚訝地問她「那你為何學法文?」她只淡淡說:「因為太閒阿想學個外文,起了個頭就一直學下去了。」(噢我也想要這麼"單純"地學習)然後她告訴我,暑假上的法國電影以及提到的歷史啥的對她而言都不及韓劇帶給她的樂趣。我知道,從那天開始,我便陷入一種無以名狀的憂愁。
不知該說是哀傷自己的學習能力不及他人,還是慨歎這世界就是這麼不公平;這道理有點像是,真正對學術有興趣的人考不上台大,得以進來的人卻又不喜念書。能力與興趣大概從來都不能完全並肩合作。我想起我小時候也熱愛數學阿,中學時對於理化也是有興趣的,如果不論為了考試我得吞下那些算式定理的話。更多熱衷於文藝卻終究成不了藝術家的例子不勝枚舉。
如果可以不考慮自身能力地盲目熱愛一件事物,真是人間最快樂的事之一阿。只是很可惜,那過程中漸漸發現實力自身不足或夢想過大的殘酷,都不是簡單熱情兩字可以承受得了的。然後,那股沒自信會一直跟著你,即使你知道你已經在進步中了,即使你知道人本來就該接受自己能力有限的現實。慶幸的是,因為覺得其他生活的現實可能更沉重,我還沒放棄我的鴻鵠大志(我承認這其實是一種逃避!),雖然我好像也無法envisage操著一口流利法文、學問淵博的我會是怎樣的形象。(人對自己的期待不是應該反映在一種幻想中嗎?怎麼我從國中時就想像不到?那時我壓根沒法想像穿著綠制服的自己,更無法對十年後我的形象有任何想法)
做不了其他事,所以只能苟延殘喘地為了一個不知能否成功的目標努力著,這是我目前的生活。這聽起來有點悲慘,但其實也還好。我沒有否定這之中的樂趣,要記住,我還是熱愛法文與其所有相關的一切。偶然傳來的香頌軟吟仍像高中第一次接觸到的那般使我著迷,r音對我來說還是很性感,講法文時很自然不會有英文時而得誇張(對我而言)一些的高低起伏,也不會有說中文時自然流露的大聲公口氣;這可能是為啥大家覺得法文聽起來很優雅吧?她的順暢與慵懶跟我這種連講話都懶得費太多力的廢人實在太搭了,雖然至今我還是不能完全聽懂那些連綿到天邊無絕期的liaison。儘管如此,每次的開口講法文都是一種折磨。好吧,可能我誇張了,但就是很掙扎拉,在內心默念很順的句子每每在送至嘴巴時,就會像是聲音通過耳機般被些許改變、削弱了一樣地變得拗口,更別說是即席地開口。我怎麼記得高中時的我多愛開口說法文阿,因為自認為發音還算標準;大三以前的我也是這樣吧,唸課文是件很爽的事,因為我總是比周遭的人反應快一點且可以快速讀出每個句子。到底,是從何時開始我變得不愛開口;更正確一點,到底從何時我從法文小公主(XD)變成今日這種要上不上、要下不下的失敗學習者的?
我知道,這才是我心中最大的障礙:無法承認自己的挫敗。事實上,我已挫敗兩年多了。
去探討為何失敗太過cliché,但有點該認清的是,其實我一直一直在做的,就是一種對於過去的補償。這聽起來不賴,但這其實才是真正束縛我的那條繩。從進階法文與法國文化的恐怖成績中我得到的是長期對自己的不信任感。我不再相信我對自己說的那些愛阿熱情阿啥屁的;至少在睡眠與自溺前這些都是屁。當時我很驕傲地跟自己說:你不是不會,你只是因為太愛翹課又沒交期末作業才有這麼驚悚的表現。屁!其實我一直不願承認的是,當時的我早已發現自己程度不好跟不上的事實了,所以不願去上課跟大家一起做聽力練習,反正去了只是失落;文化課也一樣,對老師的尊崇與對周遭強者同學的欣賞讓我更覺得自己不但法文說不好聽不懂還缺乏內在文化底蘊,外加當時實在沒有念書的心情,所以一切討論對我而言都只能用句"Aucune idée"來回應(正面來說,我真的很直率;更正確一點,小姐你也太不懂得逼迫自己了吧!)這點到現在都還是。兩個學位對我而言說真的沒啥意義,因為我真切地覺得我的內在就是個空虛,嘴上耍耍嘴砲的功力固然強大,˙也有很多有創意的梗讓我成為他人眼中特別(?)的人,但我還是覺得自己內在是片荒原。弔詭的是,即使重來一次我還是要讀個兩個學位。大概是因為我也不覺得這是多難的事,在這個一堆人都雙主修的時代。
(這般缺乏嚴謹論證與邏輯的文字實在不該是哲學系學生該有的文筆,所以我才投哲從文嘛。)
回到正題,為啥說這是綁著我的那條繩呢?因為我從來都沒有往前走阿。我對自己的定位還是那個憂鬱愛流浪愛翹課什麼都只問心情的我阿。即使為五斗米折腰對於工作漸漸重視,在工作以外的我的生活,說實在的,還是只能用一團糟來形容。我不知道我會迷亂到何時,也無法向過去那麼勇敢或說笨蛋地說"Je ne regrette rien!"媽的,事實上,如果再來一次,我還是希望愛上那個不羈的她,或跟那個很久之後才發現我並不愛的她攪和在一起,只是我會選擇愛自己多一些,而不是讓自己最後落得一團空,愛情得不到,友情也破滅,最慘的就是難以啟齒向人解釋因「情傷」而一敗塗地的學業。
這不是誰的錯。只是那時的我就是無心向學吧。過程中還是有學習的喜悅,只是對於愛情不切實際的期待總是大於具體可掌握的知識。幾年之後,什麼都不留下,只剩那一些輕嘆。不是嘆可惜了誰,只是當這些曾經要緊的東西突然變得沒價值了後,我困惑那些年的堅持為何。真正嘆的是,我在那之後再也找不到一個非得怎樣不可的 好理由了,對於任何人事物。這或許才是最大的遺憾。所以我說人生幹嘛看開、何必豁達?我寧願自己還是當年那個拼了命想得到愛想得到知己的弱小女孩。我要的不過就是很深很深的理解,所以我喜歡高達美,我喜歡叨叨絮絮的電影與文字,諸如日出日落系列與普魯斯特。可當我發現我對人已失去最基本的興趣,我不再有心去理解他人,無法主動去分擔他人的情緒或重擔,更遑論藉由交新朋友拓展新世界這對以前的我而言自然不過的事了。然後像是惡性循環,我覺得我內在更荒蕪了,連垃圾紙屑也進不來。
每周兩次跟老闆的午餐中都是無盡的冷場讓我近來心情頗為低落。不是說我一定得跟他講話不可,只是我知道我以前不可能是這樣的人的,我總是有著(avais)無窮無盡的話題,即使是遇到不熟的人我都還是能盡量擠出一點什麼。但法國男人當前,操著恐怖沒文法可言發音偶爾也會凸槌的法文的我,好像是更加渺小了,如果我有分身或可以靈魂出竅一下來觀察自己的話,一定可以看出那不願直視前方的飄渺眼神中懷有的缺乏自信。事實上,午餐時間完全戳中我兩大弱點,跟異性相處與殘破的口說能力。等等,現在可能得改口說是三大了,如果把不擅交際、完全無法表現自己personality這點納入的話。
要很可悲地承認,我根本也知道為啥一直得不到愛情阿。這樣的我,連我自己也不會想去愛。
除了乖僻又怪咖的個性偶爾可以讓人覺得「有趣」外,我找不到其他自己會欣賞自己的優點了。(輕飄飄一定能暸,「有趣」個屁阿,雖然我從來都不像她一樣偏激地鄙視這樣的稱讚)大家講的人很好、個性很好在我自己的解讀中差不多等於「沒個性」、「沒特色」,儘管偶爾還是要自戀地想說「我的善良無懈可擊」,but come on, admit, nice but mediocre跟bitchy but extraordinary間,你想要的從來都是後者。
感覺「我是一隻小小鳥」會是適合我現在心情的歌曲,但沒辦法,我怎樣也無法真正喜歡這首歌。因為我還是想要飛很高很高很高很高很高............
我是隻偶爾想當一下ㄍㄟ掰的孔雀但大多數時都渴望成為老鷹的小小鳥。
(若成不了,至少當隻coq吧...XD)
很喜歡下面這段話,雖然我至今仍不願透過宗教來拯救自己虛弱的性靈。
「他們奔跑卻不困倦,行走卻不疲憊,他們必如鷹展翅上騰」
靠自己重新得力吧,you eagle-to-be little bird!
p.s.: 老鷹意象
http://tw.myblog.yahoo.com/jw!Ezi5CemeFRaRZ1gtFvpY6f_A/article?mid=340 nice sharing!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